到了烧二七纸的时候了,至今我仍然不愿相信,老克真的走了,走得是那样的猝不及防。10月25日凌晨老克心梗去世的噩耗传来时,夜色尚未褪尽,我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上跳跃的消息,眼里满含着泪水。这是入秋以来最寒冷的清晨,我裹紧衣服,却也无法抵御沁入骨髓的瑟瑟发抖。
一我和老克相识在年的10月,迄今整整35年。那时我们还是无忧无虑的少年,以相对优秀的成绩共同考入了远离市区的衡水县第二中学,如今这所中学早已消失,只留下了一个老二中的称谓。我们所在的初六班是老二中第三年招生,40个人大多来自全县的各个公社。老克来自河沿公社,我来自郎子桥公社,但我们两个村落离得并不远,也就十多华里的样子。农村出来的孩子,那个时候都比较腼腆,在新生入学的自我介绍和才艺展示时,我唱了一首跟着收音机学来的《*港之夜》,而轮到老克时,却扭扭捏捏地不肯上台,好容易被哄到了讲台上,转眼却不见了踪影,紧跟着,《幸福不会从天降》的童音从讲台桌下面悠扬地传了出来,他用这种独特的方式完成了他的首秀。
多年以后,我曾经取笑他的这段经历,老克告诉我,那首歌他是跟农村文艺宣传队学的,小学时也唱过,但在一个陌生的大庭广众之下演唱,还是第一次,因此有些怯场,留下了这样的话柄。老克的学习成绩很好,印象中是班里的学习委员,我因一曲《*港之夜》,意外地成了全校惟一的男文艺委员,每次开会也成为被善意嘲笑的对象。
我们的数学老师是个很帅的美男子,业余时间还在全校成立了武术队,教我们练习武术,当然也就是扎扎马步、倒立贴个墙跟、练个鲤鱼打挺什么的,后来学习了一套长拳。我和老克都是武术队的成员,我的鲤鱼打挺怎么也挺不起来,而老克则在挺起来之后看我的洋相,然后吃吃地笑我摔在地上。王老师虽然是数学男,但体育却是出奇地优秀,在单杠、双杠上潇洒翻转,那风度翩翩的样子,很让我们崇拜,尤其是他那非常有型的板寸,在长发开始流行的刚刚开放的时代更显别致。老克说,将来我就留这种发型,决不留长发,我随后马上就表示了赞同。老克说到做到,他的发型从那时起直到去世,都保留着板寸的样子,而我由于少年白发,则经历了长发、烫发、光头,现在基本定型在三七分的发型上,每当日渐稀疏的头发被疾风吹得凌乱不堪,我就常常会想起当年我和老克那个不是约定的约定。
二老克是个学习精神很足的人,我们经常在一起讨论学习,其他同学有不会做的,老克总会不厌其烦地进行讲解。时间过去了太久,记忆已不是很清晰,隐约还记得我们讨论过的鸡兔同笼、牛吃草、水池蓄放水等问题,我俩在不定方程这种数学问题上拥有相当的智商,有时甚至把大学生实习老师都能问懵。然后我们就一脸得意地给实习老师开始解题,小小的心灵里虚荣心就开始盘旋上升。
上到初三时,学校的一位戴老师瘫痪在教工宿舍里,生活不能自理。这位戴老师并没有教过我们,至今我不知道老克是从什么渠道获得的消息,于是他自发地与两位同学担起了照顾戴老师的重任,大课间、午休、下午下课后,甚至晚自习下课后,这个自发的学雷锋小组都会去戴老师的教工宿舍,帮助料理他的饮食起居。我后来也加入进来,我们小心地照顾着这位孤独的瘫痪老师,直到中考结束。后来,我们听说,戴老师在我们毕业后死于一场意外失火,听闻此消息,我和老克都唏嘘不已。
随后的中考,有着优异成绩的老克不出意外地考取了衡水中学,而我由于偏科严重,数学成绩名列前茅,而英语成绩只有28分,名落孙山地结束了初六班兄弟姐妹三年的同窗生涯。乡中复读后,我也考上高中,但紧张的学习压力和日渐的成熟长大,大家彼此联系寥寥。老克是理科,我是文科,先后到不同城市上了大学,天各一方地成长,偶有书信相通,直到参加工作几年后才又开始每年聚会,中间竟然六七年几乎没有来往。
三老克毕业后去了邯郸,至于怎么从一家矿业公司转到了保险公司,过程我并不清楚,后来也没有刻意去询问过。直到他调到石家庄的省公司并在石家庄安家之后,生活中才又有了交集。但老克的事业心很强,同在一个城市里,却也难得见上几面,偶有电话沟通,大家都在各个的轨道上过着自己的生活。
老克之后又被派回到邯郸,任邯郸支公司负责人。对于保险业务,我并不是很熟悉,据说老老克做得不错,于是被调往衡水,创建了衡水支公司。在既有基础上拓展业务相对容易,而要在一个新领域开疆拓土,无异于平地起高楼,老克在衡水做得很辛苦,见面时总见他瘦削的样子,眼神中透露着疲惫。好在老克毕竟是回到家乡发展,同学的人脉对他的业务拓展多少有些帮助,很快,衡水公司的业绩便风生水起。更重要的是,在难得闲暇时,他便多了和同学相聚的机会,我就经常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