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一条大鲤鱼在涛涛的江水中欢快地畅游。忽然，五彩缤纷的天空中，万道金光闪闪。突然，雷电大作，天门闪开，只见大鲤鱼飞身跃起，在雷声闪电中跳入天门……
亮亮说：“昨天晚上，妈妈给我讲了个《鲤鱼跳龙门》的故事，可好听啦！我一定用这个故事在幼儿园，小朋友讲故事比赛中争得第一名！”
二
亮亮坐在餐桌前：“妈妈，早餐吃什么？”
妈妈端着牛奶、面包、煎鸡蛋从厨房里走出来：“宝贝儿子，妈妈给你做好吃的。你看！”
亮亮看着妈妈把早餐放到面前，两眼疑视着她：“妈妈，今天是端午节，幼儿园王老师说端午节要吃棕子，喝雄黄酒，还要烧条红烧鲤鱼，你怎么又是牛奶、面包、煎鸡蛋……”
“对对对，等等叫你爸爸上菜市场去买。”忽然，她想起什么，忙对正在擦地板的丈夫说：“喂，端午节给严局送点什么？老头快退了，难道你这个办公室副主任不想转正了？”
丈夫为难地：“我也想过，送什么？老头是纪委调下来的不吃这一套……”他摇着头：“难！”
妻子“哼”了一声，不屑一顾：“我看未必！纪委的人也是人，难道就……”
亮亮喝着牛奶，吃着面包，突然问：“妈妈，妈妈，昨晚你讲《鲤鱼跳龙门》的故事，那条大鲤鱼跳进龙门以后又怎么样呢？”
妈妈：“那，大鲤鱼就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啰！”
亮亮：“妈妈，什么叫荣华富贵？”
“荣华富贵嘛——”妈妈想了片刻：“就是有钱，有身份，有地位，一句话升了官发了财。”
“真的？！”亮亮一脸惊喜：“爸爸，妈妈，那我们都变成大鲤鱼跳进龙门去……”
爸爸一听，得意地一笑：“亮亮快吃，爸爸带你去菜市场。”
三
菜市场里，各种蔬菜商品琳琅满目，人们前挤后拥，叫卖声时起彼伏。
人群里，爸爸一手牵着亮亮，一手拎着一袋刚买的粽子和蔬菜走过来。
一排一只只塑料大盆里活蹦乱跳的各类鲜鱼。
鱼贩子吆喝：“瞧一瞧，看一看，活蹦乱跳的新鲜大活鱼哪……”
人们走到鱼摊前，爸爸牵着亮亮也走上前去。
亮亮看到一只大盆里，一条足足三斤来重的鱼在摆来游去，便惊叫起来：“哇！这么大的鱼，爸爸，爸爸，那是一条什么鱼？”
鱼贩子没等亮亮爸爸回答忙说：“是鲤鱼！这么大的鲤鱼很少见。先生，小朋友，买买去吧！”
亮亮一听鲤鱼便抬头看着爸爸：“爸爸，鲤鱼会跳龙门的……”
爸爸笑笑，点着头：“买！”
亮亮妈妈正在收拾餐桌搞卫生。
亮亮和爸爸拎着一袋粽子、蔬菜和一条拼命摇着尾巴的大鲤鱼开门进来。
亮亮进门便喊：“妈妈，你看买来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。”
妈妈一看，脸马上由晴转阴：“你就要去乡下看爸妈，我和亮亮也要去我妈那里，这么大的一条鲤鱼怎么吃掉？”
爸爸笑笑把大鲤鱼及粽子、蔬菜送进厨房后，便拉着妈妈走进卧室。只见爸爸在妈妈耳边咕噜一阵后，妈妈的脸刹时由阴转晴。并且，忙从床头柜屉斗里取出一本银行存折交到爸爸手里。爸爸拿到存折急匆匆地走出门去。
亮亮爸爸推门进来，直奔营业窗口递进存折：“从存折里取钱后，再开一张现金支票。”
女营业员：“请问先生，取多少钱？开多少钱的现金支票？”
亮亮爸爸：“都是五万元。”
女营业员电脑前操作，小喇叭里传出：“请输入你的密码！”
亮亮爸爸在小盒子的键盘上按了一组数字。
一会儿，女营业员递出一张单子，亮亮爸爸一看，签字后递进窗口。
亮亮爸爸接过从窗口递出的现金支票和存折。
四
亮亮正和妈妈在下棋，一盘棋局鏖战正酣。
“将！”亮亮抓起棋盘上的红車，狠狠地往下一拍：“妈，你输了！”
妈妈拍着脑门：“宝贝儿子真行！棋艺大有进步。看来去年得了全市少儿组季军，今年儿子要向冠军冲刺啰！”
亮亮有点得意地点点头。
此时，亮亮爸爸开门进来。一看便笑着说：“嘿，母子俩又杀开了！”
亮亮：“爸爸，爸爸，妈妈输了！”
爸爸：“好，儿子能干。”说着，便走进卧室。
“宝贝儿子，等一等。”妈妈放下手中的棋子跟进卧室。
爸爸把存折交回，支票也给妈妈过目。
妈妈：“快去快回。”
“遵命！”爸爸学着戏剧腔走进厨房。
妈妈出来看看棋盘上的败局，开心地：“妈妈认输，妈妈认输。”
爸爸拎着拼命挣扎的大鲤鱼从厨房里出来往外走。
亮亮看到便喊道：“爸爸，把大鲤鱼拎到哪里去？”
妈妈忙说：“儿子，这条鲤鱼太大，你爸爸要去乡下看爷爷奶奶，我们也要去姥姥家，谁吃？严爷爷家里人多，叫爸爸送去。下次妈妈再买一条稍小一点的鲤鱼回来。”
亮亮点头自语：“我还以为爸爸把它送到姥姥家里去呢！”说着，他看看爸爸：“妈妈，我也跟爸爸到严爷爷家去看看兵兵。”
妈妈：“别去，大人办事小孩子去干什么？来来来，还是和妈妈再杀几盘。”
爸爸：“让他去吧，下半年他和兵兵都要进红星小学，多一个同学，多一条路嘛！”
妈妈手一挥：“去吧，去吧，不过要听话！”
亮亮高兴地点点头：“妈妈，再见！”
五
一辆出租车缓缓地在严局长楼门前停下。
亮亮爸爸拎着大鲤鱼和亮亮从车里下来。
亮亮上前按了按门铃。
一会儿，门开了兵兵探头出来一看，惊喜地：“是你？亮亮！”
亮亮高兴地：“你好，兵兵！”
兵兵：“叔叔，亮亮快进来。”
兵兵喊道：“奶奶，亮亮和他爸爸来了。”说着，便拉着亮亮的手走进他的小卧室。
兵兵奶奶从厨房里走出来，一看亮亮爸爸忙问：“怎么亮亮妈妈没有来？”
亮亮爸爸：“端午节放假她在家搞卫生。”他指着手里拎的大鲤鱼：“朋友钓来一条大鲤鱼，亮亮妈妈说你们人多就叫我送过来……”
兵兵奶奶接过鱼，看看摇着尾巴的大鲤鱼客气地：“这条鲤鱼真不小，怎么不留着自己吃？还送过来。”
亮亮爸爸：“我们的人都要出门去了，她和亮亮要去姥姥家，我也要下乡看爸爸妈妈，所以……”
此时，严局长手拿着报纸，带着老花眼镜从书房里走出来，一看亮亮爸爸送鱼来：“来就来了呗，还送什么东西？”
亮亮爸爸一听有点尴尬。
兵兵奶奶忙解释：“朋友钓来一条鲤鱼，他们家的人都要出门去了，亮亮妈妈叫他送过来。正好，晚饭儿子、媳妇他们都要回来吃，就缺一条鱼。”说着，她招呼亮亮爸爸坐下后便走进厨房。
严局长边给亮亮爸爸泡茶，边说：“儿子从杭州出差回来，带来的正宗龙井茶品尝一下。”
冰冰房间里，一对小伙伴玩得很开心。
兵兵：“亮亮，比赛的故事准备好了吗？”
亮亮点点头：“准备好了。”
兵兵：“讲什么故事？”
亮亮：“《鲤鱼跳龙门》！”
兵兵：“好听吗？”
亮亮：“可好听啦！你呢，讲什么故事？”
兵兵摇摇头：“爷爷讲来讲去都是那个老故事。”
亮亮：“什么老故事？”
兵兵：“走到马路边，拾到一分钱，交到民警叔叔手里边；叔叔笑笑，摸摸我的头，拍拍我的肩；我向叔叔敬个礼，说一声叔叔再见，再见！”
两个小伙伴情不自禁地边跳边唱起这首儿歌……
突然，亮亮爸爸喊道：“亮亮，回去了！”
“来了！”亮亮回应一声，便与兵兵告别后走出小房间。
六
幼儿园操场上，身着各色鲜艳服装的小朋友，如同争奇斗艳的花朵在翩翩起舞。
操场一角的大树下，兵兵拉着亮亮在悄悄私语。
兵兵：“亮亮，端午节那天，你和你爸爸送来的那条大鲤鱼肚子里放了什么东西？”
亮亮不解地摇摇头：“没有放什么东西呀？那条大鲤鱼是我和爸爸从菜市场里买来的。”
兵兵：“那我看到奶奶从鱼肚子里取出一支像香烟一样的东西交给爷爷。”
亮亮追问道：“那是一支什么东西？”
兵兵：“听爷爷说是一张什么票。当时，爷爷一脸不高兴地说，上班后退还你爸爸。”
“是吗？”亮亮一脸疑惑。
黄昏，亮亮家里。餐桌上。摆满一桌热气腾腾的菜。
亮亮妈妈正在厨房里把一条鲤鱼放进油锅里……
亮亮背着小书包开门进来，一看满桌香气扑鼻的各色好菜，便喊道：“妈妈，今天是什么日子？烧了那么多的好菜？”
妈妈端着一盘刚烧好的红烧鲤鱼从厨房里走出来。
妈妈：“今天是我和你爸爸的结婚纪念日，烧了一桌全是你父子俩最爱吃的菜。”
这时，亮亮爸爸一脸沮丧地拎着公文包开门进来。
亮亮：“爸爸，妈妈烧了一桌好菜，都是我们爱吃的。”
爸爸一言不发，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，一脸不快地往餐桌前一坐。
妈妈打开一瓶葡萄酒，给爸爸和自己的高脚玻璃杯里各倒了大半杯，也给亮亮倒了一小杯葡萄酒后举起酒杯道：“亮亮，今天是妈妈和爸爸的结婚纪念日，来一起干一杯！”
亮亮学着妈妈举起酒杯：“爸爸，来一起干一杯！”
爸爸却拉长了脸，一动不动。
妈妈看着爸爸一副马脸就来气：“怎么啦？喜新厌旧，另找新欢了？”
爸爸瞪了妈妈一眼后，脸无表情。
亮亮突然想起，便问道：“爸爸，听兵兵说，我们那天送给严爷爷家的大鲤鱼肚子里有什么票？他还说严爷爷一脸不高兴，上班后退还你是吗？”
妈妈一听，一脸错愕：“他爸，是真的吗？”
爸爸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五万元现金支票，往妈妈面前一放。
妈妈一看原封不动的现金支票焦急地：“严局说什么？”
爸爸悔悟地一字一句：“你是共产党员！这种事就到此为止。”
妈妈想了想，醒悟地连声：“对，对，到此为止，到此为止！”
亮亮：“妈妈，什么叫到此为止？”
妈妈：“来把这条鲤鱼吃掉！到此为止，再也不买鲤鱼了。”
爸爸：“吃！”
三双筷子如三条巨龙下海，朝一盘红烧鲤鱼伸去……
“虽然，《鲤鱼跳龙门》的故事在全园小朋友讲故事比赛中获得了第一名。可是，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。因为，从此妈妈再也不买鲤鱼了……”
（完）